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平步青云, 三叔的劝诫-平步青云柳浩天全文免费听免费阅读

三叔的劝诫-平步青云柳浩天全文免费听
    对经济发展的规律,杨冲锋自认为没有摸准脉搏,也就不能对别人随口评说。

    和吴德慵谈过后,心里的沉闷更加了一分,知道自己和石稳对高占远他们的植物油厂的判断,应该符合事实。但市里和县里都不这样看待,这些领导他们看到的是什么,也都能估摸出来了。

    一路想着,从柳泽县城到柳市,心里纠结。对植物油厂的判断,杨冲锋自认为判断很准确也很有依据,这些看似明白的道理,却不能过被人认可,就算对经济认识比较深的吴德慵,对这事态度也暧妹起来,不肯鲜明自己的立场。

    对三叔和市委书记郭喜春是怎样看待柳泽县的植物油厂,和植物油厂的集资方案,杨冲锋在车上就一直在想着这问题。会不会也像吴德慵一样,默许这事的进展?相对而言,要是植物油厂真的涉及到市里,吴德慵会有更多的无奈。

    而郭喜春和三叔对这样的事,自主权就会大很多了,他们的真实意图是什么?这是没有办法知道的事,除非用非常的手段,杨冲锋也没有能力来做这件事。

    还是当面说一说这事吧。到如今,三叔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多的隐瞒,在工作中也会倾尽一切说深说透,当自己是一家人看待,不想自己在工作中有什么失误。

    每次到三叔家,碰见三叔的机会不多,但见到三婶,她也会讲一些柳市的状况,让他更熟悉柳市,减少在工作上不必要的犯错。让杨冲锋知道县里、市里都不是纯净的板块,任何一件事都会有斗争。

    杨冲锋虽然明白这些事实,但每次对三婶的好意总是谦和地听着。

    车到柳市,没有去党校,直接到“祥云小区”里。三叔和三婶都还没有回来,张妈见杨冲锋到来,说“杨少爷,黄先生和周太太都在上班。”张妈这种称呼方法和柳市地区不同,倒是和京城那边一致。京城的老房子里,也有个张妈,幸好两人的相貌看不出一点相似,要不会让杨冲锋误以为两人是姐妹之类的关系。

    “张妈,我可不是少爷。”杨冲锋每次进三叔家都要纠正下张妈的说法,但张妈却依旧用少爷称呼。

    上到楼上,三叔的书房杨冲锋经常去的,里面有电脑。打开了,没有见黄琼洁在qq上挂着,才想到黄琼洁不一定在上网。用手机给她发了个短信,黄琼洁就打来电话,说是在车上,等回家后在和他聊天。

    听黄琼洁的语气,总要一两个小时才可能回到家里。到时候三叔和三婶也都回来了,想要聊天也不好在书房里聊qq。要黄琼洁安心开车,杨冲锋将电话挂了。平时上网除了看新闻,查一些和工作相关的资料外,就喜欢在网上找一些名角的电影。像成龙、周润发、刘德华等人拍出的影片,都很喜欢看。

    几年来成龙一系列的影片,杨冲锋都很喜欢看,几年前的红番区,《红番区》、《简单任务》等都看过,听李浩说成龙新近拍的《我是谁》,也很不错。

    到网上搜索《我是谁》,见不少的网站都有这最新的电影,点开看,放映的效果却不好,就想着哪天租个碟子来放。“祥云小区”的宽带网线,比起柳泽县的网线效果要好不少,杨冲锋便到网上再搜找些植物油厂的资料来看。

    周淑芬先回来,进门后就听张妈跟回报说杨冲锋到家里来了,说“这冲锋,来家里也不先打个电话。”周淑芬是财政局的副局长,只要不是在开会或完成领导安排事务,平时工作时间比较灵活。

    杨冲锋在电脑里找了一下午的资料,没有找到多少,心里烦厌。听到三婶说话,知道她要到房间里去换衣,便不忙下到客厅去。

    到客厅坐下,就听到三婶下楼的脚步声。杨冲锋来的目的是等三叔黄天骅,要探一探他对柳泽县植物油厂的看法。从没有直接给三叔打电话,见三婶下楼来,站起来招呼声,说“三叔会不会有工作?”

    “是来找你三叔的?还以为有什么事要给三婶说呢。”周淑芬笑着逗杨冲锋一句,杨冲锋平时很少主动过来,到家里来就两种情况。一是到请安问好的节假日,二是为工作上的事。如今,和黄琼洁就要举行婚礼了,之间的那种亲情明显在升温,周淑芬也才会和杨冲锋说笑逗他。

    “三婶。”杨冲锋想要她帮打电话问问,黄天骅是不是会很快回家。黄天骅的应酬不少,要是遇上有应酬或工作,可能会到半夜才会回来。

    “你自己给三叔电话不一样?非要我打。”周淑芬口里说着,却将电话取出来拨打。打通了,黄天骅在电话里说,他就在“祥云小区”大门外了。

    杨冲锋出到外面,见黄天骅王家里走过来,见了面,忙先问好,“三叔,下班了。”

    “冲锋,什么时候到的?”黄天骅接到到周淑芬的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事,这时见杨冲锋出到外面来接,有些意外。见杨冲锋似乎有什么事要说,也不知道是因为工作上,还是因为婚礼准备。

    杨冲锋知道这时不能就提植物油厂的事,对三叔三婶的尊重,不论从内心里还是表面上,杨冲锋都做得很到位。到京城见过黄沧海后,经历那次和南宫家的争斗,回来黄天骅和周淑芬对杨冲锋就亲多了。

    吃过晚餐,张妈给三个人端了茶。周淑芬知道杨冲锋今天来家里有事要和黄天骅说,便先提到杨冲锋和黄琼洁之间的婚事,问到准备情况。杨冲锋这些时日来都没有做什么,经三婶问及,心里有些惭愧。就谈到柳市的房子装修,柳泽县城里财政局租借的那套房子装修也将要完成,日常用品也没有多少要准备的。

    “县财政局的宿舍楼?”周淑芬问。

    “是啊,不好推。只是租借,以后等柳芸烟厂那小区修建后,自己买一套就退还财政所。”杨冲锋说,吴显求刻意要给他,不肯收反而得罪人。

    “也好。”周淑芬说,县财政局的宿舍楼,修建时周淑芬已经到柳市财政局,自然清楚这些楼是怎么回事。

    不再纠缠这事,周淑芬将两人结婚要那些准备又数落一遍,黄天骅在旁听着,偶尔笑一笑。等周淑芬说到“冲锋,之前每次要你到家里来,总是推这推那的,结婚后不会这样了吧。”

    “三婶,我哪是这样的。”杨冲锋着一副冤枉样子。

    “是一家人了,就不要分生。今天来有什么事就跟三叔说吧,要不你们俩到书房去说,工作上的事物懒得听你们说。”

    黄天骅也知道杨冲锋是有事才肯过来的,见妻子这样说,就接过话题,“冲锋,我们到书房去说吧。”

    两人上楼,进到书房里,张妈再给两人泡了茶。

    黄天骅很自然地进了那种工作状态,整个人就显得严肃,不过,这种气势对如今的杨冲锋而言,没有多少影响力。

    杨冲锋喝着茶,不知道要怎么样开口,直截了当说出来,会不会让三叔将真实的想法隐藏下来。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黄天骅见杨冲锋犹豫着,揣摩到他内心的想法,到这时节,对杨冲锋就是想让他更有利地发展起来,好在第三代里再培养出一个核心,和李浩相对应,才更符合黄家定利益需求。从这段时间看来,杨冲锋的作为和发展,确实是一个比较理想的人。

    “三叔,柳泽县最近正投建一座植物油厂,三叔听说过吧。”

    “我知道。”

    “市里是什么态度?”

    “你想知道市里的态度,还是我的态度?”

    “都想知道。”

    “是不是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当?还是这长建起来后,和钢业公司有竞争力?”

    “我不是关心这些。”

    “冲锋,我知道你的意思。在这里说什么我都理解,但要是到县里或到市里去说,其他人听到了会怎么样理解?”

    “市里对植物油厂的资金运作方式是支持的?”

    “对植物油厂这样的集资,目前都没有得到最后的说法。这些新的东西出现了,不同的人就会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去评说,去演绎。是对还是错,总要等有了结论后,市里才会有最后的声音。”

    杨冲锋听到说要等有了结论,市里才会将态度鲜明起来。到那时候,恶果都已经酿成,就算市里态度鲜明,又能弥补什么?最后,市里的政治资本得到了,但受到损失的,却是为一点小利而参与集资的广大底层人,他们的血汗钱都将变为一无所有。想到这些,杨冲锋有种怒气难压的感觉,紧咬着嘴唇,眼睛也变得凌厉起来。

    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将内心的愤怒表达出来。杨冲锋见黄天骅看着自己,露出一种神情,这神情就像早就看穿自己的浮躁,有种掌控全局的俯撼感。三叔他们更多的是先从政治角度来看待任何事件,每遇一件事,都会先从政治上来权衡得失和功利。自己却做不到这一点,三叔眼神里那种清醒,极为冷峻地看待自己的“冲动”,好在没有任何贬义的想法。

    两人都不说话,却用眼神交换,黄天骅对杨冲锋那种想法,也是很欣赏的。杨冲锋还年轻,虽然在党校里,却能够将县里的事看出本质所在,这就很不错了。年轻人要是都没有一些热血,没有一些冲动的正义。这样的人也就没有什么培养的潜质,要早早放弃,免得贻害一方,祸及家族。

    当然,要是毫无克制力,没有一点韧性的人,也不是理想的苗子。黄天骅此时只是通过这件事,对杨冲锋素质进行评判,对事件本身却不会去做什么事,作为市委里的第三把手。要是同情心泛滥,那也坐不稳了。

    杨冲锋却更多地体会到政治上的冷酷,三叔随没有说出更多的话,从他的态度里,早就体会到一种绝不会因为杨冲锋的担心而改变目前对事件的态度。就算将真理掌握在手里,那也会等市里形成统一的认识后,才会对事情做点什么。三叔没有轻看自己,没有轻蔑自己的担心,对自己这种泛同情的做法基调是肯定的。

    杨冲锋不是黄沧海,就算等杨冲锋和黄琼洁结婚后,也不可能完全将自己的想法直白地说出来,这要靠领悟力。黄天骅在和杨冲锋的无声交流中,只希望他能够理解到自己的用心。要想发展,要想上进,只有将正义、同情、善良等等掩藏下来,稳如磬石地稳固自己的位置后,才有将自己的正义和善良渗进工作里,也才能让自己的理想变为现实。

    两人在书房里僵持着,没有谁要说服谁的意思,也说服不了。不同的经历和不同的立足角度,对事的看法和做法是不可能相同的。

    “三叔,那家厂真有外资背景?”杨冲锋觉得要换个角度来说这件事。外资,这时显得想“芝麻开门”那般灵验。要是将这一层迷彩的外衣剥掉,是不是能够加速市里的决心?

    “你放心吧,就算我不去做,也会有人去做的。”黄天骅说,犹豫了下,又说,“冲锋,等党校学习后,就要到新的岗位上去。柳泽县现在是沈崇军在抓经济,能不能和他配合好?”

    党校学习后,会县里将身上的这个副县长职,落到实职,分给的工作会不会还是抓经济?杨冲锋没有过多地想这些事,这时三叔提起,自然是市里的一些想法。“我和沈县长关系融洽,很多观点都相同。”

    “今天能过来找三叔,我心里很是欣慰,这之前的一年里,你从一个普通的烟厂职工,升到正科级,我曾说过要你熬三年。就算想将你的心性好好地熬一熬,没有好的心态,到一定位置后就不一定是好事。你很努力,平时做得多也想得多,现在是副处级了,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吧。”没有等杨冲锋说话,黄天骅继续说“等你党校学习完成后,回县里才真正走进‘领导岗位’,和之前就必须有不同的心态,说出的话,表出的决定,影响力就完全不同了。”

    “从目前看来,在柳市或柳省,对你最初踏入政界有很多有利的优势,但这些优势未必不是劣势。按照我的想法,今后几年里,在工作上你要忘记身后还有黄家人,要完全靠自己的能力解决掉面对的一切问题。只有这样好好磨砺,渐渐积累,才有主政一方的坚韧心力和刚强意志。越往上层,那种斗争就越隐秘,也越残酷。这些话,我不会对琼洁说,也不必要对李浩提起。”

    “谢谢您,三叔。”

    “政治是冷酷的,也是致命的。在政治上,不一定好心就会做出好事来。就算是做好事,那也要讲究策略。就像过马路要走人行道一样,而车在公路上要掉头,不能直接转弯一样。规则不一样都合理,却是被大多数人认可,按规则做事不一定效果显著,但不按规则办,效果再好也会让更多的人远离你。唯有隐忍、多思、慎行,面对任何事情都要冷静,要再三地反复思量权衡,决不能一意孤行,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走出“祥云小区”,外边路上已经灯火辉煌,远处的城中心更是璀璨。融进车流里,杨冲锋的注意力就集中了些,这时,身心都有种释重的感觉,这些日子来,为植物油厂的集资问题始终积压着压力。明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力量进行抗衡,可终是想尽自己的全力。

    心里虽说顾虑轻缓了很多,但对自己安排人让肖成俊暗地里盯着植物油厂那两个人的做法,心里更坚定了。就算那几个人暴露,也不会将肖成俊和自己牵扯出去,不会在所谓的“政治”上输给对方,要是事情按自己预想的那样,关键时刻那几个人就会发挥出更好的作用来,控制住植物油厂的高占远和刘兴国,对柳泽县对自己一方,都是最好的结局。

    准备回党校去,却收到电话。电话是陈玲琳打来的,说是在小区杨冲锋房子外等着。杨冲锋只好开车去,房子已经装修完毕,现在只有保姆在守着房子,偶尔杨冲锋会回家里看看。保姆式安贞阿姨从柳泽县请来的,很可靠。

    杨冲锋到房子里,见陈玲琳生悄悄站在大客厅里,白析的手臂在大客厅白亮的灯下,更见细腻。紧身包臀短裙,将身子的诱仁凸显到极致。杨冲锋见她这样打扮,不知道她有什么事。

    “嫂子。”在新居里,杨冲锋可不想做出对不起黄琼洁的事,“有什么事吗。”

    “妹子要我搬过来住,你怎么想?”

    没想到陈玲琳会问这样的事,要是她真搬进来住,对自己说来那是很方便地,就算有保姆在,两人之间的事也会有机会解决。但杨冲锋不想这样,脸上不禁凝重起来。

    保姆将泡好的茶送上来,说一声就退下去了。陈玲琳见杨冲锋的表情,咯咯地笑起来,“就你这样一幅要吃人的样子,嫂子还敢搬过来吗。好了,放心吧,谁也不会和你新娘抢男人的。”

    见杨冲锋表情不变,陈玲琳又说,“妹妹交待下来,要你帮我想主意,将婶婶请到柳市来,不要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冷清清的。你看有什么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

    “不想出主意来,今晚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陈玲琳说着,咬着嘴唇,那样子让杨冲锋一看,心里的火就被点燃。一时口快,说“不走更好,等会可不要求绕就是。”

    “怕你吗,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欺负。”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让所有的伤口愈合。

    杨冲锋找过吴德慵书记,又找过三叔黄天骅,特别是从黄天骅那里得到不少的另类的说辞,为柳泽县城集资这件事,总算开解来。至少表面上不再留意这事,听课时也更注重哲理性的东西。

    感觉到自己的修养还不够,杨冲锋沉静下来,人也更为低调。这段时间,就做了一件事,这件事上他答应了班主任的。将班主任的孩子田佳铭的工作安置下来,杨冲锋没有直接出面,而是将田佳铭托给张应戒,想在税务系统里谋一饭碗,张应戒却将事情落实到柳河县税务局里。

    平时上课之余,杨冲锋几乎没有什么事做,黄琼洁到京城去了,只是偶尔回柳市家里一趟。张凌涛总是有空就约他,两人到市区里找地方吃饭喝酒,也不怎么选择场所。高级会所到过,路边摊点也能坐下来喝两杯。

    到党校来学习,不少的人,开始时在同学里经营关系,之后,慢慢地找到途径,和市里的一些领导接触。有几个比较活跃的,只要打听到机会,就粘上柳市的领导,也不论对方级别。柳市是市里,就算是小领导,今后自己回县里了,在市里总算有个打探消息的地方,对自己而言,那就是多了一条通向高一层次的路。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党校的同学之间也就慢慢地结成不同的圈子,相互之间依据今后的需要,选择相应的朋友,并苦心经营着,让结业后到各自岗位上有更多的照应。

    杨冲锋在同学里就显得单纯,对这些经营关系的事,没有什么领悟力一般。在班级里,也就和张凌涛总在一起,与柳泽县的老乡都很少一起的。要不,就一个人出去办私事了,时间稍长,大家知道他是去准备婚礼才这样忙碌。在一些人眼里,杨冲锋就有些另类,不知道要珍惜这柳市里的时光来经营自己最初的关系网络。

    每一个班级里,都会有这么几个热心人,也会有几个爱显摆的人。有个叫刘茜茜的,来自高村县,三十出头的女科长,熟悉的人都叫她刘科。刘科六分相貌,两分打扮,在班级里也算一花。刘茜茜主要是精力旺盛,什么事都能够参与进言,时间稍长,就成为班级里的重要活动组织者。

    杨冲锋年轻而帅气,行事却又和其他人不同,刘茜茜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杨冲锋行踪不定,平时很少在公众场合说话,对班级里的女学员,都没有主动搭讪说话。刘茜茜也就不好主动找过来,只想等有恰当的机会,再好好和杨冲锋谈一谈。

    张凌涛在柳河县的老乡里,声誉不怎么好,主要是得到领队李正梁的“特别”关照。在县里时,李正梁就给张凌涛进行了定位,张凌涛到党校来学习,其实就是给其他人让出县委办副主任的位置的,到党校后,对他这个领导浑没放在眼里,所以有机会就会将张凌涛在县里那种不将领导放在眼里的一桩桩旧事,翻出来说给大家听。在大多数学员的印象里,张凌涛是一个要远离的人,而杨冲锋却偏偏总跟他搅合在一起。

    这天又到放假,黄琼洁在京城没有回柳市,杨冲锋也就无所事事。张凌涛要回柳河县去看看家,知道杨冲锋有车,约他前往。从柳市到柳河县的路程不远,也就将近两个小时。

    早餐后,两人出发,杨冲锋开着军牌车,就不限制速度,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张凌涛约杨冲锋到家里去,杨冲锋说“张哥,你回家要做什么我不清楚?要是我真跟了去,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没有眼色?”

    “就你聪明,周末老婆不用上班,但孩子们也不家里,不用担心要让你回避的。”张凌涛回家,见了老婆自然要做些成人的事,也算对老婆表示自己在外面没有乱来,但大白天的要想做成还要讲策略,要将孩子打发走。此时杨冲锋提到这事,还是不肯直接承认。

    “我要看一个人呢,没空陪你回家看老婆。”杨冲锋笑着说,做个等会电话联系的手势。

    “要去看守所?”柳河县看守所里,有黑牛、大块他们,上次杨冲锋曾和小厉、肖成俊一起到柳河县来看他们,才和张凌涛结识的。

    “不是,另外的朋友呢。”

    “那好,下午电话联系。”张凌涛说着下车走人,要回家还得给孩子买点东西让他高兴高兴。

    杨冲锋要见的是田佳铭,他才到柳河县税务系统工作,具体的单位还不知道。田佳铭从那晚捉贼后,知道杨冲锋身手了得,就一直缠着他要他教几手。杨冲锋对田佳铭的印象不错,性格也对胃口,虽然没有真的教他拳脚,但也指点他自行练习时要注意些什么,就算田佳铭今后自行练习,身手也会大增,变得实用。

    不知道田佳铭有没有回柳市,杨冲锋拨打他电话,很快就接了,兴奋地说“杨哥,今天想到给我电话,是不是要我回柳市指点两手?我很快赶回来。”

    “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啊。”

    “杨哥,我不睡懒觉的,每天天没亮我就起来到柳水边练拳,等会见了杨哥我练一练请杨哥指点,就会看到我的努力了。”田佳铭说,透着一股高兴劲,估计自己也觉得练拳长进了。

    “我就在柳河县,你过来吧。”杨冲锋说着抬头看了看身边主要建筑物,报给田佳铭,要他找过来。田佳铭啊的一声,立即说马上到。

    等了十几分钟,见一辆出租车开过来,田佳铭从车里跳出来,直奔过来显得很急。一到身边忙说,“杨哥真对不起,柳河县郊区打车不方便,来迟了。”

    “没关系,到你宿舍去看看。”见田佳铭那种急切地样子,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给田佳铭安置到柳河县,杨冲锋也是无意弄成的,之后也就不多问他工作的细致情况。田佳铭自己也搞不清具体原因,只是觉得自己的工作和杨冲锋有些关系。

    “杨哥还没有吃饭吧。”

    “走,到你宿舍去。”杨冲锋说着走到车边,田佳铭社会经验虽说不多,但知识却不少,见杨冲锋上车,惊讶地说“杨哥,你这可是军车啊,在国内可以横冲直撞,而且不用给过路费,太爽了。”

    “胡说什么,车是跟朋友借的。”

    有田佳铭指路,杨冲锋七歪八拐穿出柳河县城,到郊外两三里路,有一个小镇。小镇也没有名,和县城之间的断连都不明显,从公路进小镇后,往一个大门里拐。就见一幢新楼,四层高,在小镇里算最高的了。楼前一个小坪院,有半个水泥球场。

    停好车,跟着田佳铭上楼,走到三楼是,田佳铭放慢脚步。有些犹豫地说“杨哥,是不是让我先去整理整理房间?里面太乱了。”

    “走吧,今后自己多注意,要不怎么找女朋友?”杨冲锋受过特训,对内务整理一项都特别在意。田佳铭便嘿嘿地笑,开始工作的年轻人,都一番雄心,没有几个肯将时间和精力花费在生活小事上。

    进到房间里,他的房间不大,是那种前后套间的单身房,外面是会客的,里面是卧室。杨冲锋到门口瞟一眼,见他那创果然乱得看了心烦,说“今后每天再时间紧,都要先将创整理好再出门。”

    “一定记住。”对杨冲锋说的话,田佳铭从内心里敬服肯听。请杨冲锋坐,从里间取出两瓶啤酒,对着瓶底急促地拍击,瓶盖就脱落飞开。田佳铭有些自得,笑着将开好的啤酒递给杨冲锋,“没准备有水,杨哥就用啤酒解渴吧。”

    一瓶啤酒一口气两人都喝了,杨冲锋看着田佳铭,说“怎么样,在这里工作还行吧。”

    “很不错,没什么太多的具体事,最适合我练武了。”

    “不管怎么样,要将工作先做好。”

    “杨哥,放心吧。总不能丢了杨哥的面子。”田佳铭一脸坚毅,信誓旦旦。

    说了几句闲话,田佳铭先说到自己的工作,也问到杨冲锋的学习情况,接着就说到最近的练武心得,说着就摆出一个架子想杨冲锋请教。见田佳铭慢慢摸索到一些练武的实质,虽然还不能完全按照人的肢体特征,将重心调节到最佳位置,训练也不算直奔主题,但和第一次见他时,已经大不相同。

    杨冲锋也没多解说,将田佳铭摆出的身架稍作挪移,要他自己体会。两人就这样在房间狭小的地方里,一个演练,一个看着偶尔帮田佳铭调整下姿势角度,始终都没有什么语言交流。按杨冲锋的说法,他不会什么武术拳脚,怎么能够教人?

    时间很快就到中午,田佳铭练着练着,想到杨冲锋老远到柳河县来看他,给他指点,得好好请杨冲锋吃顿好的。

    两人出了房间,到走廊就看见院子里的车边有两三个人在围着车看,正议论着。两人下到一楼,田佳铭恭敬地和那几个人招呼,他们都是田佳铭的同事,资历比他老多了。见田佳铭和杨冲锋两人走向车边,有个人说“小田,你朋友的车是军车?”

    “朋友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不是军车。”田佳铭说得低调,可三个人已经得到了证实,田佳铭有这样的朋友,今后倒是要注意和他往来。

    田佳铭没有想到同事会有这样的心事,只是和杨冲锋在一起,不敢张狂。上车后,杨冲锋说“不错了嘛。”

    “那也是跟杨哥学习的。”

    进城后打张凌涛电话,张凌涛说他那边已经没有什么事,要回柳市也是可以的了。杨冲锋让他过来一起吃饭,到一家叫“长宜大酒店”等。不一会张凌涛就到了,他也认识田佳铭,两人见了后,张凌涛说“小田,很不错,来支援我家乡建设了。还在这家酒店里请冲锋吃饭,混得不错了吧。”

    “张哥,今后可要多多照顾小弟。说到工作,现在在税务所里混呢,哪说得上好,混着罢了。杨哥和张哥到了,我怎么样都得到‘长宜’里请两位才对得住两位哥哥。”

    “冲锋,看,又是一个八面玲珑的角色,要是进机关里会更适应。”

    “不过是说得低调一些,知道他心里怎么想。请一顿,回去勒紧裤带过日子,不过,我们也不用帮他节约。”杨冲锋这样一说,三人的关系也就融洽多了。田佳铭才到柳河县来,又是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小子,张凌涛虽说在县里不是很得意,要照顾下田佳铭,还是有能力的,杨冲锋也不想田佳铭在柳河县出什么事。

    要开车,也就不喝酒。一顿饭吃下来,也将田佳铭半月的工资差不多吃掉了。田佳铭却很欢喜,终于得到一次表达自己对杨冲锋心意的机会。

    回柳市时间充裕,两人开着车慢慢走,在路途又停留了些时间,到柳市时也到晚饭时光。张凌涛中午没有酒到喝,这时回到柳市,就想好好喝几杯。喝酒最好的去处,自然首选“白云亭”。

    两人将车开进“白云亭”酒吧里,平时两人有机会就会到酒吧里来,却很少到会所楼层。杨冲锋有会所的会员卡,可他不想多用,平时常到的就是四楼。

    走到四楼,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四楼有大厅小桌台,也有半封闭式的小间。两人选了一张稍微偏一些的卡座,面对面坐了。酒吧里有酒,也有些填肚子的食品。点了东西,两人便喝酒,已经适应对方了,满一杯举起碰一碰仰头将酒灌进肚里。

    第二杯灌下后,张凌涛说,“冲锋,喝酒和你喝着就是爽快,只是怎么喝都不是你对手,还是把速度放慢一点。”

    正说着,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张主任,又在公费请客呢。”

    张凌涛抬头看,见是党校学习班里的一个同学,以前曾和他鼎过两句,原因已经忘记了。杨冲锋练都没有侧过去看,自顾着喝了一口酒。张凌涛也不行想在这里和他争执辩解,也拿起酒和杨冲锋虚碰。

    “张主任不是说单位上的人到馆子里吃吃喝喝,都是公费请客,是腐败吗。”那人缠着不放,非要张凌涛认下“公费请客”来。

    杨冲锋见那人无赖取闹,很坏喝酒的兴致,就转过头来,瞪着他说,“是我请客,想喝酒就喝一瓶,要不就别说话。”

    杨冲锋瞪过去时,夹了些怒气,气势就很强横,语句又配合着,声音虽小,但给他的压力却着实强。杨冲锋平时很少开口,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印象,而因为他的年轻常跟张凌涛在一起,让不少人对他有种感觉一种近墨者黑的惋惜。没想到杨冲锋这时气势这般强横,那天看了杨冲锋一眼,就收了话走人。

    杨冲锋苦笑着,张凌涛说“没有必要,这样对你不好,今后对你的发展也不好。”

    “说什么呢,你又不是坏人,就是坏人也有卧底一说吧。”

    再说那人受到杨冲锋的气势一逼,走到半封闭的小间里,都还不自在,精神气而还没有回复过来。包间里有四五个人,柳河县的李正梁也在包间里。那人之所以对张凌涛说些难听点话,也就是依仗着李正梁在酒吧里,就算斗嘴不过,也可请李正梁出面来压制张凌涛。

    走到里面,众人见那人脸色白得以些不对劲,便问他怎么了,那人喝酒虽少,但有时喝不对头再少也会生出事来。再包间里的人问得急了,那人才说的这卡座里碰到张凌涛和杨冲锋,不敢多说杨冲锋的不是,在张凌涛头上随便泼几句不好听的话,就将他的尴尬遮掩过去。

    包间里李正梁那“份儿”最重,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市委里秘书组的一个姓刘的秘书,刘秘书没有什么级别,但是市委里,天天见着市委领导,说话的分量就很足。今天的聚会,李正梁就为了要和刘秘书更亲近一些,才约请大家到酒吧里来喝酒。

    平时党校同学要是聚会,大多在校餐馆里撮一顿就解馋了,哪敢总到“白云亭”这样档次的酒吧里。就算能回县里报一些票据,但毕竟不是主要领导,级别还没有上副处,报销票据都有一定的约束。

    包间里的人明白那人所受的气,也知道张凌涛是李正梁下面的人,平时不怎么听李正梁的。这时就要人仗着酒性,看着李正梁怎么样帮兄弟争面子,帮兄弟争面子也就是帮他自己挣面子。

    “张凌涛是吧,没有事,老哥我就去训一训他,让他知道市委领导在这里,过来给大家赔几杯酒就是了。”李正梁说着站了起来。

    走到外面大厅,就有人一起拥着到杨冲锋和张凌涛的卡座边。李正梁虽然很少和杨冲锋说话,两人也没有冲突过,可李正梁见柳泽县的领队张敬男,每次见杨冲锋都透着十分的尊敬,也弄不请杨冲锋的来头。

    平时对杨冲锋是有顾忌的,可今天却不同,李正梁喝了点酒,又在市委刘秘书面前说过要让张凌涛到包间里去给众人敬酒的,话说出去了就收不回了。

    “张凌涛张主任,今天好兴致啊。”李正梁只看着张凌涛,手里拿着酒杯,脸上酒气不浅。

    “是李主任啊,坐?”张凌涛见是李正梁到来,心里明白是刚才那人的缘故,可对李正梁也不能太得罪,就招呼他坐。

    见张凌涛不是刚才那人说到那种态度,李正梁也想将事情做得婉转些不要撕破了脸面。对杨冲锋也不能视而不见,说“冲锋也在呢。”对杨冲锋的职务,张敬男已经跟柳泽县的人交待过,领导要低调,平时都没有提到杨冲锋的职务。

    李正梁是柳河县的领队,杨冲锋见他主动招呼也没有要得罪他的意思,得罪李正梁会让张凌涛难做,今后说不定会吃亏。便应到,“喝一杯?我敬你。”

    “那可不敢当,张主任、冲锋,我们那边有市委领导在呢,你们就过去招呼一声,给领导敬一杯酒吧。”李正梁说着,对杨冲锋的话就柔和多了,“市委领导叮嘱要我低调,别声张影响不好,可我知道你们两在酒吧里,怎么着也要给你们引见下市委领导,今后工作中也多一个照应。谁让我们是同学呢。”

    李正梁说得猥琐,表达了对两人的关照。张凌涛平时和李正梁不怎么对劲,刚才那人又受气离开,去见市委领导也没有他们什么好事,何况就算见了领导,领导也不会关照自己。心里明白,便说,“李主任,领导那里我们就不去了吧,我和冲锋都喝多了,说话都找不到点。在领导面前说错话,让领导扫兴反而更不好。”

    李正梁对张凌涛这样拒绝,心里也有准备,对他的话当着没有听见,脸色不变,用酒杯先和杨冲锋碰了,再同张凌涛碰,两人也不能拒绝,都喝了一口。李正梁说,“张主任,市委领导知道你们在酒吧里,不去见一见,敬一杯酒,那不是对领导不敬?领导不仅仅对你有看法,对我们柳河县也会有想法了。是不是?再说,冲锋可是前途远大,别为这些小事影响到大家。当然,这些都是我心里想法,市委领导也不会和我们有什么计较的。”

    这话说得比较直接,对市委领导,杨冲锋也没有太在意,要见市委领导也不必要在这样人多的时候去见。市委书记郭喜春都见过不少次,市委组织部里聂副部长也很关心,其他的领导就算见面也不会对杨冲锋摆身架。听了李正梁的话,杨冲锋知道今天要是不去,张凌涛就彻底得罪了李正梁。

    平时在自己人的范围里,就算张凌涛不怎么给李正梁面子,那都是内部的事。但今天是对市委领导,要是李正梁真情不动张凌涛,让他落下面子,那真要记恨一世的。张凌涛来党校学习,县里的用意或许是要他让开位置,但保不准有另外的领导会看得起他,没有必要为这些小事而树立李正梁这样一个对手。

    “张哥,既然李主任好意为我们引见,我们就去拜见市委领导,敬领导一杯酒,那也是应该的。就算说错什么话,领导哪会跟我们这些人计较。”杨冲锋站起来,手里拿着酒杯,看着张凌涛。

    张凌涛见杨冲锋已经这样说了,或许他真想见一见市委领导,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影响到杨冲锋的机会。也就站起来,对杨冲锋示意了下。

    李正梁见两人站起来,心里总算将一块石头放下。要是两人真的犟着不肯去,今后可真的没有脸面了。张凌涛本来就是要下了的人,还能将他怎么样?忙给杨冲锋做了个请到手势,就在前面引路。

    后面两人跟着,见李正梁将两人带走,心想张凌涛再怎么张狂,到市委领导面前总要夹着尾巴做人,在体制里还没有听说过有见领导还张狂的人存在。进到包间里自然可随大家的意,将两人好好地灌一通酒,也借机修理修理学习班里让人看着不舒服的两个人。

    到包间,先叫的酒已尽差不多,李正梁出来时,有人好事就再要了两瓶。等几个人进到包间里,一个人就把一瓶45度白酒递给李正梁。张凌涛跟在李正梁身后,杨冲锋却走在后面。刘秘书见张凌涛走进来,虽然相貌堂堂,可先包间里的人说了关于他的旧事,心里早就存着一些看法。见他进来,也不看他。

    其他人事先也都有了计较,纯粹要给张凌涛两人好看,估死两人在市委领导面前不敢发作,想借机让两人下不了台,就算受再大的气也得乖乖咽下去。就都坐着不动,等几个人站着来给大家敬酒。

    李正梁将人引进包间里,就先到自己位置上占了,张凌涛也不会找位置坐。走在杨冲锋前面的两人也回到各自的位置,这时就成了张凌涛和杨冲锋两人站着,而其他人都坐着的场面。

    杨冲锋和张凌涛两人知道李正梁要找麻烦,也不想在这里发作,给市委领导敬一杯就后,说两句话就走人。酒吧四楼人比较多,就算是包间里也只是半封闭的,只要吵闹外面的人都会听得清楚,两人可不想让外人多说党校学员的坏话。传出去要被党校和县里知道了,也会受到处分。

    李正梁等他们的人都坐好了,才站起来,说“赵主任,过来见见市委刘领导吧。”说着转向杨冲锋,态度就不同些,“冲锋,这位是市委刘领导,对我们可关照得很,更喜欢提携年轻人。”

    刘秘书在市委办里也就一般秘书,之上偶尔跟领导走一走,不是那种领导身边的专职秘书。这样的秘书在李正梁等人看来,能够有接触领导的机会,就能给领导说几句话。只要能在领导面前帮自己说上一句,也就够了,何况,更多的是秘书们都知道领导的意图,透露一些消息出来,对今后自己的工作室非常有利的。

    和李正梁他们这样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所以,只要在市委里上班,走到各县都会受到热情的接待,也不单单是为了礼节的往来。秘书们下到县里,自然不会将事情说穿,但这些人场面见多了,更是玲珑剔透,什么场合该怎么拿架子,什么时候该收敛低调,心里清楚明白,不会越过那条线。

    刘秘书接到李正梁的电话,被他热情相请,刘秘书不想出来。李正梁起就说是要刘秘书请客,刘秘书知道他是想见见自己,之后说到还有其他人要拜见市委领导,刘秘书也就过来。这种关系要做一对的维护和经营,对自己工作也很有利。要是在下面县里都没有什么熟人,给领导办事,效率就不会高,领导也会觉得自己工作能力差。

    都是党校里的一些学员,自然没有什么大的人气背景,刘秘书到酒吧后,心里笃定,喝过酒后,就是给这些人很大的面子了。下次自己要是办什么事,提到今天喝酒,这些人就会觉得进入领导视野,帮办事就更有精神。

    对两人进到包间里,刘秘书虽不打算为难什么人,但总要给李正梁稍微配合一点,算是给李正梁面子。两人进来后,也没有抬眼看是谁。这时听李正梁提到一个名字――杨冲锋,这个名字却有些耳熟,就抬头看。

    一个很年轻很帅气的面孔,一个很有高度的身材,这两样特点都是以前刘秘书站在一边看见杨冲锋时,心里很妒忌的地方。太引入注目了,不仅会给领导留下很深的印象,有这样的身材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美女主动贴上来啊,这两点让刘秘书妒忌,但心中却不敢对杨冲锋有任何不好的构想。

    对杨冲锋这个人,刘秘书也是先听说他的一些事,见到他和市委书记在一起时,比起各县主要领导见书记都要自然大方。能够和书记混到这么熟,又听说是黄书记的至亲,才让刘秘书主要杨冲锋。刘秘书记得当时有同事说到柳泽县的那个杨冲锋又到市委来了,刘秘书特意找机会等着,从一边看看杨冲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当天就记住他的样子,后来,又见过两次,印象深刻。

    这张不是正面见过的面孔,却熟悉,一看那神韵就知道是正牌杨冲锋。刘秘书当下像受到电击一般,立即站起身来。他在市委办里混的一般,要是杨冲锋哪是不经意间将今天的事说了出去,让郭喜春书记或黄天骅书记,又或者市委里的哪位领导,刘秘书可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等着他。

    领导都很注意形象的,自己做这里充当市委领导,和下面的人喝酒。要是整出什么事来,就真够自己喝一壶的,今后的前途可想而知。秘书里的竞争也很强,要是给领导赏识了,跟在领导身边,三五年后就能够到下面县里任一个局级领导或副处级领导,年限正好的话,还可能升为正处,主政一方。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刘秘书虽说没混出个样子来,但机会不是没有。

    刘秘书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更小心注意,不会主动让人踩。今天无疑对杨冲锋有些不敬,但都是李正梁和另外一个人搞出来的,自己要是姿态做足,应该能够挽回。

    杨冲锋被任命为补选副县长,因为还没有进行补选,市里也没有传开。刘秘书知道杨冲锋的职位还是以前的副厂长和经济小组里的组长,但他是副处级这却是让人妒忌的另一方面。

    刘秘书站起来离开自己的位置,边走边满脸笑容地说“这位就是杨冲锋杨组长?久闻大名,只是没有当面见过。杨组长,早就想请你吃个饭,正式地拜见一下,却总没有机会。今天真是大好运,见到杨组长了。”

    李正梁和另外几个人,见刘秘书边说边将腰稍微放低了些,但杨冲锋的身材高大,他得抬头仰脸才能正视着。此时的刘秘书,完全是一副见了主要领导的神态,李正梁等人平时在县里见主要领导也就这德性。这态度让这些人完全被雷击一般,顿时思绪都僵住了。

    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李正梁等人静寂地看着刘秘书,想不通刘秘书怎么会这样。这个杨冲锋,在刘秘书口里不过是个什么组长,到底什么样的组长,才会让刘秘书这样不顾市里领导的颜面去巴结?

    杨冲锋从没有见过刘秘书,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李正梁先就说有市委领导在,才让他和张凌涛过来给领导敬酒,免得对领导不尊。这时见刘秘书这样子,不知道要怎么说才恰当。“领导领导,该我们来拜见领导的。”

    “看,看我见了杨组长激动的,都忘记自我介绍了。对不起,杨组长,请允许我先做自我介绍。我叫刘进,在市委办秘书组里混。”刘秘书到杨冲锋身边,捉住杨冲锋的一只手,握住不肯放。真像十年不见的好朋友无意中碰到,那种激动和不舍,可大家都知道刘秘书是第一次和杨冲锋见面,至少杨冲锋不知道刘秘书的名字。

    刘瑾?明朝有个大太监就叫这名,怎么取这样的名字。杨冲锋心里想着,却记不起一点关于刘进秘书的信息。但脸上却笑开了颜,在交结朋友中,有损面子的事都不能做。面子是相互给的,刘秘书对杨冲锋如此热情,放低了自己的身位,杨冲锋就算不放低身位,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刘秘书,刘领导,您好您好。以前多次见到您,可您是市委里的领导,都很忙,也就不敢多打搅,今天乘这好机会领导敬一杯酒。”杨冲锋说着,拿起酒杯要敬酒。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语气却显得诚恳。

    “杨组长,可不敢当你用敬语。我算哪门子什么市委领导?说起来惭愧,是给领导打下手服务的。”说着对杨冲锋摇头,这时想到自己的危险就在“市委领导”这几个字上,这可给李正梁害得不浅,就转移目标,“李主任,杨组长你或许认识很久了,但你知道不知道,这里真正是领导的,就是杨组长一个。早在去年,杨组长就是副处级领导了,我们这些人一把年纪,都还在科级上拼。”

    杨冲锋竟然在去年就是副处级了,这话要不是从刘秘书口里说出来,其他人就算说,都没有人会相信。柳泽县的人都没有跟人夸耀,张凌涛也不知道杨冲锋就是副处级的领导了。李正梁这时首当其冲,今天弄成这局面的核心人就是他了,这时见事情演化成这等结果,想死的心都有了,此时懊悔已然无用,只有尽力弥补。

    副处级在县里就是副县长,除非特殊情况而高配,没听说杨冲锋立过什么大功劳,只是不知道他的副处级从何而得。李正梁心想什么时候找柳泽县的张敬男问一问,落实刘秘书说的话。

    要想将局面挽回,李正梁知道关键是不要等杨冲锋说出什么难听点话来,好在先也没有做出过分的事。站起来走向杨冲锋,说“杨组长是副处级领导,那我叫杨县长不会失礼吧。”

    杨冲锋也没有分辨,本来就是副县长了。要是否定,今后他们大厅出来反而不好。李正梁见杨冲锋没有驳回他的说法,对站在身边的刘秘书说“杨县当真年轻有为,涵养好,沉稳内敛。可苦了我们,这些日子来让杨县看了我们多少笑话啊。”说着有些讪讪然,又有些自嘲。

    说了一会,众人也就适应了,再在级别上纠缠那是自讨没趣。客套话后,杨冲锋就成了主角。李正梁还是想不通刘秘书怎么会对杨冲锋这样态度,就算他的副处级,一个市委办的秘书,也不用给下面县里的副处级表示服软吧。

    可刘秘书却不顾这些,分明里面还有些事他不知道的事。以前为张凌涛没少给他们眼色,李正梁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到位了,要杨冲锋别惦记自己才好。

    刘秘书给杨冲锋敬过酒,喝了两杯,李正梁也过来敬,说了些亲热的话,同时将以前有什么冒犯之处,都用两杯酒致歉。

    其他人想敬酒,却又想到自己低了一个层次。不知道杨冲锋肯不肯接受,今晚各人原本想做什么,心里都是明白人。杨冲锋酒虽没少喝,可心里明白,不是在意其他人心里是不是会惦记自己,只想磨练自己为人处事不要有任何疏漏。拉着张凌涛一起,和包间里的人都碰了碰杯,将酒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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